第二日,幽州的王刺史接到一份“礼物”,是一只木头方盒,从青牛县由快马送来的。
“师爷,帮本官打开看一下。”王刺史吩咐站在一旁的师爷。
上一次在青牛县县衙的公堂上,陈处墨这个狗东西拎出一颗人头,说是采花贼花冲的首级,差点没把自己吓个半死。
王刺史一想到陈处墨,又恨又怕。他寄来的东西,一准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师爷把盒子一倒,咕噜噜一颗人头地上乱滚。
“嗷!”
王刺史尽管早有心理准备,还是吓得跳了起来。
“陈处墨,你这个王八蛋!我要是不把你的乌纱帽摘下来,我的王姓倒过来写!”王刺史跺着脚骂街。
盒子里还有一封信,师爷颤巍巍地取出来,双手呈给了王刺史。
信是陈处墨写的。
刺史大人亲启:昨夜有贼夜袭青牛县大牢,被下官全歼,贼首乃是幽州长风镖局镖师龚六,这颗脑袋就是他了。龚六死前交代,王员外雇佣自己劫狱。下官心想,王员外毕竟是刺史大人的兄弟,为防别人乱说,就把姓龚的斩了。下官的各项工作,还有赖于刺史大人支持啊。
落款:青牛县县令陈处墨。
“王八蛋!王八蛋!”
王刺史把信一撕,跺着脚连连痛骂。
师爷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陈处墨的确是个王八蛋,大人自从打青牛县回来,至少骂了他三百回了。”
“本官不是骂陈处墨,骂的是我兄弟王员外!这个老糊涂,养的狗彘不如得逆子王成德,差点就把本官坑死了!”
王刺史骂了一阵,心情平静下来,仔细一琢磨:陈处墨若是想弄臭自己,一定会拿劫狱的案子大做文章。既然没有动静,还把贼首杀了,说明陈处墨本着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”的原则,想同自己和解?
想到这里,略略放下心来。
自己的侄儿王成德,品行败坏,百无一用,自己是看在兄弟王员外的面子上,这才愿意设法救他。既然陈处墨如此奸猾,解救不成,倒不如卖个人情,不予追究。让王成德这狗东西有多远死多远!
可是,想到青牛县的矿场、步行、商铺、客栈,王刺史又一个劲地叹气。
这么多挣钱的产业,陈处墨却不来孝敬自己,是可忍孰不可忍!想把青牛县的产业抢过来,又担心陈处墨是情报机构“白马寺”的成员,自己惹不起。
心头灵光一闪,想到一个人。
“呵呵呵,硬撼不能,倒不如来个坐山观虎斗,坐收渔人之利!陈处墨,你的靠山就是白马寺,本官也教你脱层皮!”
王刺史看着青牛县方向,恶狠狠地笑道。
青牛县衙后院。
陈处墨手拿一柄没开刀的单刀,比画着一套入门刀法。
自从穿越之后,几经危险,亏得自己运气好、反应快,这才化险为夷。可见,在这古代当官,不能全指望手下保护,自己也得有些武艺,才能在关键时刻自保。
方芷寒站在一旁,红衣红衫,英姿飒爽,双手背在身后,指导陈处墨练习武艺。小丫鬟冬草坐在凳子上,兴致勃勃地观看。
“腰腿用力!”
“注意抖腕!”
“上前一步,不要把自己绊倒了!”
“哼,松松垮垮,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!”
方芷寒指导武艺,以“严师出高徒”为原则,把陈处墨叱骂得狗血淋头。陈处墨本就惧内,这么一来,刀法更加乱套。
陈处墨为人,有杀伐决断、果敢刚毅的一面。可是在方芷寒面前,不知怎的,天然就有一种畏惧感。
方芷寒实在看不下去了,下场拿了一柄没开刃的单刀,与陈处墨对练。斗不一合,底下一腿,就把陈处墨踢了一个跟斗。
“娘子手下留情!”陈处墨告饶。
“起来!男子汉大丈夫,软趴趴的像什么话?”
方芷寒责令陈处墨起身,两人又开练。这一次陈处墨凝神戒备,勉强打了三个照面,又被方芷寒把刀架在脖子上,底下一脚踢翻。
“哎呦,陈县令这是在练刀法吗?分明是在练挨打功嘛。”
一个声音带着嘲讽之意,从门外传来。
定睛一看,却见白芷月和林竹贤笑吟吟站在门口,身后还有三个挎着宝剑的白裙女子侍奉。
再看那白芷月,依旧是白衣白靴的男装打扮,英姿飒爽,气质不凡,腰间挎着一柄长剑。
白芷月昨晚逞能显摆,差点被龚六掐死,还被陈处墨用水龙车浇了一身凉水,狼狈不堪,差点丧命。被“三羽”送回客栈后,烧了一锅热水洗刷一番,换了干衣服,休息一晚,这才恢复过来。
陈处墨看到白芷月,一脸羞愧。自己的武艺实在稀松,被美女嘲笑了。
林竹贤冲陈处墨一拱手:“昨晚之事,老夫听十三说过了。危急之时,陈县令应变神速,这才化险为夷。十三欠你一条性命啊。”
“自家兄弟,何须多礼。”
陈处墨嘴里谦虚,心里却在想道:欠你一条人命?算上乌鸦岭山寨那次,都欠我两条人命了。
“方姐姐,陈县令以前没有武功基础,练功应以鼓励为主。你这样又打又骂的,陈县令信心受挫,非但进步不了,还得越练越差劲。”白芷月提醒道。
“白公子的意思,凝芷怎能不知?只是官场和江湖一样险恶,我可以让着他,只怕危险时刻,没人肯让着他。”方芷寒连连摇头。
“我看陈县令习武有天分,不妨让我跟他对练几个回合试试看?”
白芷月不由分说,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拿过一把没开刃的单刀,朝陈处墨攻了过来。陈处墨无奈,只好硬着头皮迎战。
白芷月的主打武艺是剑术,习武时也练过单刀,刀法不算顶尖,也算娴熟。打斗过程中,她故意放慢了攻击的频率和速度,身法优雅,脚步潇洒,跟陈处墨斗了个旗鼓相当。
对练中,白芷月一双俏眼盯着陈处墨的眼睛,眼光婉转,眉目间满是笑意。陈处墨内心早知这位“白十三”公子是女儿身,也是手酥脚软,五迷三道。
方芷寒皱着眉头,面色不喜。
“县令夫人,这是什么刀法?”小丫鬟冬草在一旁问道。
“眉来眼去刀法。”方芷寒没好气地回答。

